李志青 復旦大學環境經濟 研究中心副主任
在無錫尚德、天合光能等光伏企業開足馬力生產光伏組件產品為世界送去光明時,世界各國政府首腦的腦海里出現的卻是本國能源利用中不斷加深的“中國制造”印跡。與此相對應的是,中石油,中石化等中國能源巨頭卻在為海外一個個的油田收購項目而大費周折,同樣是為解決能源發展問題,一個僅是裝船起運,另一個則需不斷地“攻城掠地”,彼此之間可謂天壤之別。不過,當世界各國醒悟過來,原來“太陽能也是能源”的時候,中國的光伏企業可能就不會再這么慶幸了。從美國開始的這場全球光伏反傾銷戰已經愈演愈烈,繼歐盟發力之后,現在是印度這個發展中大國終于也加入了。
據印度反傾銷局稱,9月12日該局已收到印度光伏業界申請,對原產于馬來西亞、中國、中國臺北和美國或從上述國家和地區出口的太陽能電池組裝板或部分組裝板進行反傾銷調查。盡管目標眾多,但目前在印度市場占最大份額的兩家光伏企業分別是美國的FirstSolar和中國的無錫尚德,因而反傾銷的對象很精確,那就是中美。很有意思的是,美國對華光伏反傾銷,而印度又對美光伏反傾銷,看來,所謂的光伏補貼與傾銷也并非中國的專利。到此為止,隨著印度的加入,全球最主要的大國,包括發達國家大國和發展中國家大國都已經加入了光伏貿易戰。印度此舉,究竟為的是哪般呢?
實際上,從美國發動光伏反傾銷戰開始,全球新能源便已經走上了傳統能源發展的老路,那便是相比于其他社會經濟產品而言,能源發展不僅是一種經濟,更是代表了一種安全與政治。傳統能源發展至今,所有的相關議題,包括供求問題,價格問題,技術問題等等,無不與地緣政治,國家安全相掛鉤。
為何跨國收購這么難,為何要成立歐佩克組織,為何要發展核電,為何有中東亂局,又為何要倡導低碳發展等等這些,其背后,無非是因為能源是社會經濟發展的戰略性要素,關涉國家穩定與國際競爭。其中,能源供應與能源穩定是最為關鍵的兩大議題,前者要確保自主和獨立,后者則進一步要求廉價與便捷,所有的能源議題最終也都服務于這兩大目標,包括新能源發展,便是既滿足提高能源自主性(相對于對中東石油的依賴),又可以降低能源成本(相對于國際油價高企而言)的重要途徑。但是通過發展新能源實現上述目標的前提是不能走老路,一新能源發展仍舊從屬于能源發展,盡管體現為制造業,也要自給自足,二同樣的不能因為新能源短期的成本收益而喪失長期控制權,從而給能源經濟性利用帶來潛在的長期風險。
這樣一來便可以理解,為何發達國家的歐美乃至經濟困難的印度都下決心斷臂扼腕,寧可犧牲光伏短期發展利益,降低外國光伏產品市場份額,從而保護本國新能源產業利益并維護國家長期能源利益的用意所在了。
(李志青 作者系復旦大學環境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