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的銀行資本和中東以“石油美元”為主要來源的主權財富基金,被稱為全球金融資本行業勢力最大、最神秘的兩股力量。
以色列通過銀行業,控制全球金融領域的半壁江山,猶太人羅斯柴爾德家族入股很多國家的中央銀行,在很多國際金融資本中都可以看到其身影。
而阿拉伯國家的主權財富基金,也通過各種參股和投資,滲透在歐美、日本等各個行業。比如歐美很多日常消費和奢侈品牌,背后的大股東都是中東資本,包括投資阿里巴巴的日本軟銀,主要股東都是中東資本。
這兩大金融資本勢力,雖然都來自中東地區,但水火不容。每次中東爆發沖突,打的其實就是這兩股勢力的較量。
對于中東主權財富基金,我們并不陌生,他們已經來到中國十多年。早在2006年,科威特投資局和卡塔爾投資局分別認購7.2億美元和2.06億美元股票,參與工商銀行IPO。后來又通過QFII(合格的境外機構投資者)形式,到中國資本市場掃貨。
經過十多年的交道,中東資本對中國的興趣越來越濃厚。特別是最近美國資本逐漸退出,中東資本加大了中國的投資布局,擴大投資量級。投資風格也逐漸發生變化,從以前對銀行、保險、電信等壟斷領域,再到互聯網、電商、新消費領域,現在已經轉換到汽車、新能源、高端制造和生物醫藥行業。
特別是這兩年,中國與中東的投資互動日益密切,中東資本已經不滿足于二級市場的股票增持,而是開始尋找實業投資和更有遠見的產業布局,在享受中國優勢賽道增長紅利的同時,還引進中國技術和產業鏈,以此推動本國的產業結構轉型和經濟多元化。
01
中東資本將有2萬億美元投向中國
很多中東國家,靠賣石油積累了很多美元,為了長遠發展和保值增值,他們用這些錢成立了各類投資基金,其中以國家或王室名義成立的主權財富基金影響最大。
另類資產研究機構Preqin研究顯示,截至2022年,中東主權財富基金的資產管理規模總額高達3.64萬億美元,占全球主權財富基金總額的1/3。全球十大主權財富基金里,就有4家位于中東,包括阿聯酋的阿布扎比投資局(ADIA)、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科威特投資局(KIA)、卡塔爾投資局(QIA)等。
圖說:全球十大主權財富基金。
隨著美元基金的退場,這些“不差錢”的中東投資者加速了來中國“掃貨”的趨勢。中國以電動車、光伏為代表的新能源、互聯網、石化、生物醫藥、高端裝備制造等眾多領域,相繼出現中東主權基金的身影。
以阿布扎比投資局、科威特投資局為代表的中東國家主權財富基金,今年以來也頻繁進入A股上市公司股東行列。據不完全統計,兩家機構截至年中,已經出現在62家A股上市公司前十大流通股東之中。
特別是新能源汽車領域,中東資本對中國掀起了一股投資熱潮。從高合到蔚來,從小鵬到恒大汽車,在國內已經嚴重內卷的新能源汽車行業,卻吸引了來自中東的目光。
僅今年6月,高合汽車母公司華人運通、前途汽車母公司長城華冠以及蔚來汽車,就先后宣布拿到了來自中東地區的投資或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合作項目金額規模接近500億元。
10月,來自阿聯酋的財團本澳米爾又宣布在新能源汽車領域與中國企業相繼攜手。
10月11日,西菱動力公告宣布,該公司與本奧米爾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備忘錄》,計劃設立合資公司投資7億元用于開發新能源汽車零部件—輕量化副車架及高效電動渦旋壓縮機。
根據合作備忘錄,西菱動力與本奧米爾將共同出資設立新平臺公司,其中在中國境內成立新能源汽車零部件合資公司SPV1,在中東地區成立新能源汽車零部件合資公司SPV2。
10月9日,本奧米爾還與北汽藍谷簽署合作協議,雙方計劃聯手開拓阿聯酋和沙特兩大中東新能源汽車市場。
當然,中東資本中重倉中國的不只是新能源汽車賽道,整個能源領域,特別是新能源也是大規模布局。
比如中東能源巨頭沙特阿美跟中國傳統能源領域有著廣泛的合作。影響最大的是今年3月沙特阿美以246億元買入榮盛石化10%股份,雙方就原油采購、原料供應、化學品銷售、精煉化工產品銷售、原油儲存及技術分享等方面進行合作。
5月,寶鋼股份與沙特阿美、沙特公共投資基金簽約,共同在沙特阿拉伯建設全球首家綠色低碳全流程厚板工廠。三方共同投資成立合資公司,寶鋼股份持股50%,沙特阿美和PIF分別持股25%。
近年來,沙特還通過“實業王牌軍”ACWA Power先后與國家電投、中國電建、中國能建、中國建筑、上海電氣、遠景能源、陽光電源、晶科能源、華為數字能源等多家中國新能源產業鏈各個環節的龍頭企業,建立戰略合作。
總而言之,中東資本加倉中國態勢明顯,例如阿布扎比投資局對中國市場的投資占比從2019 年末的4.5%上升至2023年一季度的22.9%。
以沙特公共投資基金為例,2017-2021年其對華投資總額122億美元,占其海外股權投資總額的20%。
港交所行政總裁歐冠升預測,到2030年,中東主權基金的投資資本預計將增加到10萬億美元,屆時可能將有超過10-20%,也就是1-2萬億美元的投資將投向中國。
02
中東經濟轉型焦慮與工業升級
靠石油發家的中東國家,雖然富得流油,但有遠見的王室也存在深深的憂慮。經濟來源非常單一,過度依賴石油和礦產資源。
以沙特為例,石油和石化工業是沙特的經濟命脈,2020年,沙特石油收入占國家財政收入的87%,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2%。
但礦產資源總有用完的一天。特別是在全球氣候問題日益嚴重,各國都明確提出碳中和目標背景下,中東國家也意識到了能源轉型的緊迫感。
特別是2020年,受全球疫情和國際油價波動的影響,沙特經濟遭受巨大沖擊。加上風光、氫能等新能源的崛起,進一步加深了沙特轉型的決心。
為擺脫對石油產業高度依賴,推進多元化發展戰略,沙特開始認識到發展清潔能源產業的重要性,于2016年推出“2030愿景”和“2020國家轉型規劃”;2021年沙特提出在2060年前實現凈零碳排放。
跟沙特一樣,阿聯酋也誓言擺脫石油依賴。阿聯酋計劃在未來七年內將其可再生能源供應量增加兩倍,為此投資高達 540 億美元,以滿足其不斷增長的能源需求,并作為到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努力的一部分。
在全球新能源革命和綠色工業革命轉型背景下,中東資本需要考慮幾個緊迫問題:
一,新能源革命和綠色工業革命來了怎么辦?它要投資新技術對沖風險,實現工業轉型;
二,石油等礦產資源不是無窮無盡的,總有枯竭的一天,將來挖完了怎么辦?所以布局未來,分散投資,實現多元化;
三,以前中東資本在歐美投資占據了重要位置,隨著西方國家投資潛力下降,競爭加劇,把雞蛋放在一個地方有太多風險,要不要換個地方?
對這些問題的思考和回答,都只有一個答案,就是中國。
以新能源汽車、新能源、人工智能、生物制藥等為代表的中國新興產業蓬勃發展,處于增長紅利期。這些優質賽道內的龍頭企業紛紛上市,為投資人帶來了巨大的資本收益。
中東資本通過投資這些新興企業和熱門賽道,不僅獲得了豐厚的投資回報,更關鍵的是,通過投資與合作,引進產業鏈到本國,以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減少對石油的依賴。
來源:路透社
比如,沙特政府采取與中國企業“聯姻”的方式,共同開拓本土光伏市場。今年5月,TCL中環宣布與沙特Vision Industries Company共同成立合資公司,在沙特投資建設光伏晶體晶片工廠項目。
沙特希望建立一個囊括光伏制造四大環節——硅料、硅片、電池、組件的完整光伏產業鏈體系。
再比如本奧米爾與西菱動力的合作,也表明中東資本對中國新能源汽車的投資,不僅局限于整車廠,加深產業鏈合作也是中東資本頗為看重的地方。西菱動力與本奧米爾合作,不僅局限在中國,還拓展到了中東市場,要在中東地區建立另一家合資公司,導入西菱動力的技術,這也是中東資本比較看重的。
中東資本看似漫無目的“掃貨”中國優質資產,其背后卻是在能源革命和綠色工業革命背景下的戰略布局。一方面享受中國優勢產業蓬勃發展的增長紅利,另一方面順帶把中國的技術、模式和產業鏈引入本國,以實現經濟轉型和產業結構升級的愿景目標。